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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刻字)

    柳飞燕站起来,走到张守宽的身边。说道:“我这人言出必践,不管你怎么想,我一定要实现自己的诺言。”张守宽以为她指杀自己未婚妻子所言。心中发愁:“我怎样才能把他说服呢?”只听柳飞燕道:“我说过你表现好的话,不仅前帐一笔勾消,还会送两件礼物给你。你的表现也将就达到了我的满意,我得话副前言。”说着牵过来张守宽的手。突地凑嘴过去。在他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。张守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只觉手臂一疼,险些晕去。

    柳飞燕下口也忒狠,虽隔着衣袖,但仍咬了张守宽个鲜血淋漓。张守宽咬着牙,掀开挂满了血渍的衣袖,见一块肉被她咬得都翻了起来。料想她是对自己不满而实施报复,心中也没怨言。又感觉她有决意斩情丝的味道,眼前也颇为海阔天空。柳飞燕咬完了张守宽,面颊立即被泪水润湿。急着找出金创药,又忙着给他包扎。忙活了个满头大汗后,说道:“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。我的牙印浸注着我的精神,将永永远远的烙在你的胳膊上。无论你走到哪里,我都会陪伴在身边。你心里是不是很疼?是不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疼?我就是要占据你最最疼得心。任谁也不能取代。”

    张守宽眼前突地黑了下来,心被咬伤牵动,真的体验到了从所未有的疼。暗道:“这可怎么办?她对我死缠到底了。”

    柳飞燕又道:“我的心里装着了个天平,任凭做什么事,都锱铢必较的讲究个公平。我咬了你,但若叫你咬还,你一定是不肯的。”说着挽起了左臂衣袖,探右手去抓张守宽床边的宝剑。张守宽急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伸手去抢。柳飞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竟被他握住了剑柄。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出左手封住了他的双臂穴道,右手斜走,封了他腿上穴道。

    柳飞燕用右手抓住张守宽握剑的手臂,对着左臂刺了起来。瞬间便刺了个血流模糊。

    张守宽心里都快着起火来,叫道:“柳姑娘,你想干什么?快快住手。”没有得到柳飞燕的回应,却招来了隔壁房间的喝骂:“大晚上的,吵什么吵?还叫人睡觉不睡觉?奶奶个熊的。”人家虽然无礼,但过错是在自己,再不乐意听,也得消化在肚里。再说张守宽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。这句话也提醒了他,心想:“我们本来孤男寡女,又落得这么个境地,被人见到了,那成什么样子?可不能张扬,真惊动的有人过来看,那就不妙了。我得小心点,最好快些劝她回房睡觉。”他心思缜密,富于机变。遇到事一般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。可现在面对着柳飞燕的骚扰,不仅束手无策还头脑迷乱的失了方寸。

    柳飞燕是要随便刺花手臂,还是刺一个咬痕一样的伤口,张守宽也没心情去看。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:“姑娘,你这是何苦呢?你咬伤了我,我是不会怪你的。别胡来了,快歇着去吧。”

    柳飞燕松开张守宽握着剑柄的手,又给他解开穴道。把被刺的手臂放在他的眼前,说道:“虽说投桃报李,礼尚往来,可我只轻轻咬了你一口,你却下这般狠手。看看,都给我刺成什么样子了?满意了吗?要不再补上几剑。”说完话,紧紧咬住了牙关。汗珠滴滴答答,从脸上流了下来。显然,正经受着极为疼痛的煎熬。明明是她裹挟着张守宽刺得,却把责任全推在张守宽身上。

    张守宽也不废话,但看到了她的刺伤。刺得的确很重,血流了不少,但刺痕错落有致。绝不是胡乱刺得。细细一看,只见一片殷红之中,大致有个“张”字的轮廓。原来她刺得是个字,还是自己的姓氏。这更表明了她生要做张家人,死要做张家鬼的决心。他又一次的差点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柳飞燕忍痛说道:“你在我身上刻上了你们家的大印。看来我就是死也和你们张家脱不了干系了。”强颜笑了笑,又道:“第一件厚礼我已经送到了,第二件呢,我先保存着,以后再交给你。”说完,满脸关切地问了声:“你的伤还痛吗?”张守宽喝了一肚子苦水,哪还有心情说话,只摇了摇头。柳飞燕道:“其实伤在你身上,痛何尝不在我心里?行了,睡觉吧,祝你做一个花好月圆的美梦。”说着,离开张守宽,走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张守宽心中忐忑不安,一宿也没怎么睡。更夫刚敲过五更,他就下了床塌,匆匆化了化妆。将头盘成了道士模样,左颊蒙了块纱布,想再在路上买件道袍,欲以易容甩脱柳飞燕。虽知这不是长久之计,但想能避一时算一时。可一出门,却见她正守在门口。

    柳飞燕见到他,哈哈笑了起来,说道:“怎么打扮成这样?得亏是在这里,要在别处,我还真认你不出呢。”张守宽苦苦地咽了口唾沫,道:“姑娘怎么这么早?”柳飞燕道:“怕你动身早,才在这候着,我想送你一程。”张守宽心道:“你这一程不知要送到多会儿呢?一直到从金陵回来也说不定。”只是拿她实在没办法,只好由着随便。

    两人走出二里多地,柳飞燕停住了脚步,说道:“送君千里,终须一别。行了,就到这吧。大哥,我家里有事,暂时不能陪你了。你自己可要多多保重啊。”张守宽虽然不喜欢她的情丝纠缠,但她的这声“大哥”却让他从口嗓一直甜到了心里。随着她收住了步子。柳飞燕细细端详了张守宽一会儿,恋恋不舍的走了回头之路。本来张守宽千方百计的想逃避柳飞燕的跟随。可这时见她一走,真还有惘然若失的感觉。

    看着柳飞燕杳杳远去背影,张守宽心中又是蓦然一动:“她再情有独钟,再一往情深,难道就肯豁出命去救一个没有多大希望能救活的人吗?当初我可是被人定诊为高危传染的绝症,活脱一副死人模样啊?没有任何关系,只逞一腔爱意,她就甘心情愿以死的代价为我去付出吗?我的魅力没有那么大吧?是不是其中还有内情?”

    此后,柳飞燕没有来麻烦他,但她的牙印永永远远留在了张守宽身上。